15.第十四章_庶子有个小心愿[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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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那日的事情季春明未曾告诉林十二郎,却还是被人传到了他耳中,他思索一番,并未采取何行动,而是加紧了对季春明课业的督促。

  宫四那日出了大丑,心中怀恨颇深,但清醒过来却也有些怕林十二郎会替他出头,然而过得几日,未有任何风声,他便慢慢放下心来,同时觉得,林家对季春明的维护不过如此,还是宫家的颜面更为重要。

  他想另寻机会下手,季春明却十分谨慎,一时寻不到空子,宫四只好在课堂上多加为难,以解心头只恨。

  这日正好讲到《论语》中“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句,这本来就是一句存疑之说,就连之前的大文豪们对此也没有统一意见,夫子让学子们自抒己见。

  宫四虽然人品不堪,学问却是扎实的,他侃侃而谈,“我认为应该断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老百姓,可以使他们按照我们的说法去做,不可以使他们知道那是为什么。”他解释道,“老百姓是质朴的,但也是愚昧的,不能懂圣人之言,与其花费大力气跟他们讲解为何,不如直接告诉他们事情怎么做。”

  许多人很是赞同,因为在场都是大家子弟,划不到那个“民”里面去,况且在他们看来那些不识字、不通礼仪的百姓确实大多数都是愚昧不堪的。

  宫四颇为自得的沉浸在众人赞赏的目光中,看了一眼季春明,脸上露出不坏好意的笑容,“季郎君似乎颇不赞同,不知季郎君有何高见?”

  季春明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对意见,虽然他觉得宫四的解释并不合自己心意。他也知道对大多数人来说,宫四的解释才符合他们的身份,如果明面反对,无异与大多数人树敌。

  宫四这句问话十分歹毒,一来把他放到了大多数人的对立面,二来也是逼迫他说出与众不同的见解。无论哪一条不能让众人满意,都会为他的声名带来负面影响。

  本身因为他的身份才学,看他不顺眼的人就多,如果此刻没有一个好的解答,只会让众人更加轻视。

  林十二郎担忧的看着他,固然他可以替他把场面圆过去,但这里毕竟是书堂,他可以解释得不精彩,却不能不解释,不然一个愚蠢、怯懦的名声是跑不了的。

  季春明毕竟不同往日,性情上,他本身便不是轻易认输的性子,而学问上,既然是一句没有定论的学说,他又何妨发表下自己的看法呢?

  只听他朗声道,“我以为可以断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顾其他人一副看好戏的目光,他缓慢而清晰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百姓固然学识、礼仪不可与士人同语,然从心性上并不都是愚昧、不堪教化之辈。我认为百姓如果理解上面的意图,并能听从命令,那么放手让他们去做;如果百姓不听从命令,那么让他们知道为什么那样做。”

  他的这番解释几乎与宫四的解释全然对立,一个是典型的上位者思维,认为愚民便于统治,另一个却是认为民智可教化,要区别对待。

  他话音刚落,学堂上便议论起来,有的认为宫四解释更合情理,却也有人觉得季春明的见解也不是全无道理。

  可无论是赞同他还是反对他,却不复认为他毫无主见的观点。而他的这番见解,也巧妙的只是谈论了对民政策,而避开了对“士”的评论,并不会给自己树敌。

  回答完,季春明静静的坐了下来,收到夫子一个颇为赞赏的目光,他竟然难得的羞涩起来。

  毕竟这么多天,夫子对他的认可只不过从资质愚笨转变为态度勤勉,认为他孺子可教却是从未有过的。

  林十二郎也是十分惊喜,虽然本性里他更认同宫四的言论,但是季春明此番解释却也并非不可取。在他看来,如何解释,只是上位者的权术,只要目的能达到,便是说的更动听些又有何妨?

  宫四颇为不甘的坐了下来,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本意是让季春明出丑的,此时却成全了他的名声!只是他面上却不能表现的太过生气,毕竟士人讲究仪态,若对方与自己见解不同便恶语相向,纵使赢了也会落得个不能容人之评。

  他狠狠握了握拳,暗想下次绝对不能这么便宜他!

  而季春明羽睫半掩的双瞳中却闪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知道,他等待的时机已经成熟,如今是他行反击之力的时候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学堂的学子们几次遇到宫四寻季春明麻烦,不是恶言相向,便是动手行暴,虽然最后因为被他们撞见,季春明并未受什么伤害,但他们心中也对这名少年充满了同情。

  林十二郎听说后警告了宫四一番,宫四却有苦说不出,虽然每次争端看似都是自己挑起来的,自己也好像占了上风,但事情的发展却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更别说那些因为意见不合便无法容人的传言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季春明在学堂上越来越能直抒己见,虽说有些想法还很幼稚,但他那份向学之心让人动容。他本就仪态大方,姿容明丽,身上没有那种低位之人对上的怯懦之态,而在多方冷遇下还能坚持向学,其心性自然也是让人欣赏的。

  大多数人对他的观感都由轻视变成了平常心,而在他受到欺辱时,那一份平常心更多了几分怜悯。

  就这样,季春明不知不觉改变着众人对自己的看法,但宫四却愈发咽不下这口气。还有不解的人劝他犯不着跟人计较,言外之意就是他过于小气了,这怎能让他不更生气。

  终于在一日下学后,这愤怒达到了顶峰。那日恰好周围无人,季春明从他身旁过时,却视而不见,他立马被点燃了怒火,一把将季春明抓住,季春明身形不稳,跌倒在地,宫四压了上去。

  季春明神色紧张的抵抗着,试图站起来,宫四却压得更狠了,本是怒火,却在看到那因愤怒染了红晕的艳丽面孔后起了□□。他愈发放低了身子,暧昧的在他身上摩擦两下,季春明脸色煞白,痛骂道,“你要干什么,快放手!”

  “放手?先让哥哥泻了火再说。”边说边要亲下去,季春明边挣扎边叫骂,正在这时,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宫四认出这是师长的声音,一骨碌爬了起来,争辩道,“没干什么,就是玩笑!”

  季春明一脸羞愤之色爬起来,却是一拳打在宫四脸上,“下作!”

  宫四被这一拳揍得使了理智,也顾不得师长在场,一把扯住季春明的领子,“小贱人,你敢打我?”

  季春明硬挨了一拳,没有躲闪,白皙的小脸立马红肿起来,眸中忿恨之色更重,却碍于师长极力克制着,宫四洋洋得意的挥舞着拳头,“你这种贱命,就是该打!”

  师长终于忍不住了,他自然看得出来宫四是要做什么,如果刚才他不这么猖狂,用玩笑之意过去,他看在宫家的面子上,狠狠训诫一番也就罢了。然而宫四的举动却极其扫自己的颜面,季春明的忍耐也是在提醒他履行一个师长的职责,“宫四!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师长!光天化日欺辱同窗,你的书都白读了!以后你不用来了!”

  宫四万想不到师长的惩戒会如此严重,他辩解道,“都是他下作,勾引我的!我一时迷惑……师长,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季春明没有争辩,而是一脸诚挚的望向师长,“我的心性,夫子自有明辨。”他的这番信任让夫子微微动容,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努力,又想到这些时日听学子们议论的传言,师长终于冷了脸色,“怎么,要我告诉宫家族长事情始末吗?”

  宫四的脸一下刷白,便是他是父亲心爱的嫡子,传出这种对宫家有损的名声,也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师长,我……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宫四这才真正害怕起来,被赶回去,别提可能受到的惩罚,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你要道歉,跟季郎君道歉。”

  “季……七郎,是某一时迷了心智,某……某跟你陪个不是。”宫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跟季春明低头的一天,他心中恨得滴血,却明白眼前这一关过去才是要理。

  “宫郎君的不是某不敢当,只求宫郎君日后莫在为难在下。”季春明这话回的巧,是在提醒宫四若是日后自己出了事,定是他的功劳。

  在师长严厉的注目下,宫四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作誓以后不找季春明麻烦,季春明也在夫子眼神的示意下,同意了宫四这番道歉。最后只罚了他一个月的停学处分。

  待宫四垂头丧气的退下,林师长抚着短须,怪道要他今日留下,原来应在这里,“你这小儿,连师长也敢算计!”话中却并没有生气。

  季春明深深行了一礼,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多谢师长成全。”

  林师长细想他这段时日的一番举动,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他是做过东宫属官的人,岂会不懂这些?虽手段稍显稚嫩,但选的时机、度的把握却拿捏的极准!这可不是一只稚弱可怜的小白兔,而是一只有勇善谋的小狐狸啊!

  “学过兵法?”

  “只是听过的一点心得。”

  记得前世“阴山之战”胜绩传来时,魏云廷难掩激动,十分难得的跟他说过几句兵法之术,“孙子说‘守则不足,攻则有余’,然敌我力量悬殊之时,兵行险着才有获胜可能。与其防守,不如用奇着进攻。”

  他与宫四力量悬殊,与其防守不厌其烦,不如主动出击,而他的计谋也没有错。先是等待时机,再用舆论造势、激化矛盾,最后在矛盾顶点时一击而中。

  “那若我没有及时赶来呢?”

  “那我只好痛打他一番,先行逃脱了。”

  “若是他力量几倍于你,逃脱不了呢?”

  “这?”季春明会意过来,“请师长教我。”诚恳的叩了三个头,而林师长侧身受了半礼。

  “破釜沉舟只在危及性命之时,其他行事却要谋定后动,想好退路,此计不成,还可寻他计,只要保全自己,何愁事不能成?”林师长并没有告诉他如何去做,而是接道,“我不会收你为弟子,但是你有难解之处却可与我商议,我虽不才,想来也能予你一些启发。”

  季春明连呼不敢,最后郑重行了一礼,才被林夫子打发。

  走在路上他还有些不敢置信,万想不到有此等机缘,不仅解决了难缠的宫四,还多了林夫子这样的半师!

  那可是给太子讲学过的人啊!

  季春明像踩在云端一样的回到季府,心中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幸运回不过神来,三七连喊了几声才恢复清明。

  只听三七道,“七郎,有客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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