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四章_庶子有个小心愿[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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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四章

  季春明从书院回来,远远看到自己的院里站着一个有些陌生的身影。

  听到他的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季春明只看到一个面容清阙、似带有病容的男子目光暖暖的看着他,“七郎,好久不见。”

  记忆里模糊的身影与眼前之人重叠在一起,季春明不可置信道,“四哥?”

  季春浔,季家庶四子,幼时曾带季春明嬉戏,也曾教他许多东西,后来被季大郎怕影响他太深被送往庄子,已有许多年不曾相见。前世的时候他不知他好意,后来再明白过来已是为时已晚,后来听说他身体并不好。

  虽然四哥的命运不是他能决定,却也是因他而起,重生后他就让三七悄悄打听四哥的行踪,并把自己攒的银子送了过去,还准备赶考前去见上一面,没想到这时会看到他!

  “七郎,谢谢你。”季春浔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如记忆中一样的温和笑意。

  “四哥,你……你不怪我?”重生后,季春明一向是勇往直前、从不退缩,此时面对季春浔却有些近乡情怯。

  “我怎么会怪你?”季春浔摇摇头,脸色恬静,“都觉庄子清苦,我却喜庄上清静,这次回来我还带了些自己养的花,已经在你屋里摆了一盆了,你看喜不喜欢?”

  季春明握着四哥的手,看着他明亮温和的眼睛,暖意顿生,他不知道何以有四哥这样的人,若是自己绝不会有如此宽大心性,可他却心境平和,仿若无论世间如何,他都能淡然处之。

  “四哥送的什么花?”

  “冬日花少,梅树不好移植,我就种了两盆水仙,摆在屋中,也是个趣味。”

  两人说着,还未走近屋里,季春明忽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今生他可没养什么宠物!

  “是我带的,”季春浔清俊的脸上忽然带了些红晕,语气却又十分温和,“旁人送的猫仔,我怕不好养活就带在身边了,外头冷,小家伙不爱出来。”

  季春明便看到一只黑猫从桌围底下钻了出来,看到季春浔,便跑过来用头蹭着他的腿,喵喵叫着。

  看到黑猫,季春明别过脸去。他以前也是有过一只黑猫的,后院无趣,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在他的院子里下了一窝猫崽,有一只黑色的又弱又病,连母猫也不疼惜,他那时起了怜悯之心,便悄悄养了。

  黑猫不吉利,一般人不爱养黑猫,对于宫中人家更是忌讳。他虽偷偷养在院中不知怎的却被旁人知道了,还被王府的管事训斥,要把猫抓了扔出去,却碰到回来的魏云廷。

  “我倒要看看一只猫也能克我的命?”他将猫从仆从手中抓了回来,塞到他怀里。

  那时他刚到王府,与魏云廷还在闹别扭,成日里见着也没什么好脸色,却不想他能如此维护自己的心意。

  也许就是这样的点滴小事,他才慢慢放下防备吧!

  只是后来,那只猫却失踪了,他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知道,猫是被人弄死的,尸体是魏云廷亲自处理的,只是他却从没透过口风。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养过宠物。

  “喵”毛绒绒的小爪子搭在他的手上,季春浔笑道,“它一向怕生,倒是喜欢你。”

  季春明对上那双金色的眼睛,小猫又撒娇的对他叫了一声。他心中颤抖一下,轻轻回握了回去。

  “喵!”小猫得到了回应,叫的更欢畅了。

  “四哥有什么打算?”季春明问道,“我下个月就要上京了,四哥若没有其他打算的话,不若一同去?”

  “上京?”季春浔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什么,“让我想想。”

  送走季春浔,季春明还沉浸在重见故人的喜悦中,他是不放心将心思单纯的四哥留在季家的,若是能一起带走,自己一定会想法设法让他生活更加舒心。

  “七郎——”却是三七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听说,四郎好像是大郎派人接回来的。”

  季春明眉头一挑,却又舒展开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四哥不会。”

  有的人一心逐利,便以为世上一切都可靠利益要挟,却不知道,人的心性却是最难改变的东西。

  虽与四哥多年不见,两世为人的他却一眼能看出他的性情。

  这一世,他一定会竭尽所能让所爱之人都心想事成!

  时光如梭,很快到了上京的日子,季大郎也不知是跟桂家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有了别的打算,那日之事后竟像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既没有阻止他去书院读书,也没有要他参加各处宴会,物色新买主。

  一时风平浪静。

  季春明却丝毫未曾放松警惕,季大郎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这么多年的心血他绝不会白白放过,他如今的蛰伏,只说明一个问题:所图甚大!

  只有季三郎,依旧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因为两人都要进京参加科举,虽然季三郎不觉得季春明会比自己成绩更好,但要有个万一,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这次一同上京赶考的还有林十二郎,林家定了大船,季春明本想一同前往的,季三郎却说出行的日子与他相冲,硬是晚了五日。

  季春浔思考过后,决定与他一同进京,却染了风寒,季春明只得与之约定,待他养好身子再上京。

  一路上倒也平顺,他们行了十几日,走了大半,眼看就要进入陕西道,这日却是碰到季家追上来送东西的一行人,还捎带了季大郎的一封信。

  季三郎看完后,一脸欲言又止,“七郎,本不欲与你说,可是你与四郎一向交好,不说又怕你将来知道了心有遗憾。”

  季春明手中的书闻声而落,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四郎走时便染了风寒,你是知道的。他本就体弱,这些日子乍暖还寒,也不知怎的,他的病加重了!这是大哥拖人送来的信,我……”季春明将信一把夺过,季大郎在信中说明了情况,还千叮万嘱不要告诉季春明,以防影响了他应试。

  倒真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又不得不说此法非常有效。

  季春明是十分相信季家做得出此等事情的,他若回去,季春浔还有一线生机,他若不回,季家恼羞成怒,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备马!”季春明顾不得这许多,心急如焚的往回赶。

  一向不露面的云霄此时却出现在眼前,他敬重季春明的重情重义,“我知道近路,郎君若不怕辛苦,或许来得及来回!”

  “拜托云郎君了!”季春明大喜过望,“某不怕辛苦。”

  两人日夜兼程,来时十多日的路程缩短到八日,季春明大腿磨破,接了夹子,他也未道一声苦。

  赶回辉县的时候,距离考试已只有十二日。看到风尘仆仆的季春明。季春浔泪如雨下,瘦骨嶙峋的手敲打着他的背,怪他不顾自己前途。这府中,再没有比季春浔更明白季春明处境的了,“若是错过这次考试可如何是好。季家不会放过你的!”

  “我自有办法!”比起不能参加考试,失去季春浔才更让自己遗憾。

  他倒庆幸自己有魏云廷送的玉荣丸了,季春浔本就体弱,又有季家肆意加害,身体损伤极大。若不是有此灵药可滋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季大郎未想到季春浔的病好的这样快,不到两日就已经能坐起来了,此时病体已愈,再以此为借口将季春明留下显然不妥。

  “七郎啊,都怪我小题大做,耽误了你赴京时辰,如今这样,可还来得及?”

  此时距离科考还有十日,便是你有天大的理由,错过时辰,也是白搭。

  若没有云霄的近道路线,十日内赶去京城无异痴人说梦。

  季春明知道那假意关怀下的得意,他握了握拳,虚与委蛇道,“赶是赶不上了,只是还得去礼部报备一声,无故缺考,恐学正误会。”

  “我修书一封阐明理由,想来学政和礼部的大人定能谅解。”

  目的达到,季大郎乐于展现自己的和善,倒真是热情洋溢的为他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

  “大哥,我看四哥是不适宜城中气候,不若还是让他回庄上修养吧!”

  “庄上偏僻,缺衣少药的。再说你四哥年纪也大了,该娶妻了,怎么能还留在乡下呢?”

  季春明听着这关切的话,明白季大郎是通过这番试探,明了了季春浔在他心中的地位,从而将季春浔撰在手中,成为牵制自己的一根绳索。

  他心中暗恨,深恨自己力量太弱不但不能成为季春浔的助力,反而还要拖累于他!

  季春浔说自己连累了他,却不知他的苦难却都由自己而起!

  将这撕心的恼怒狠狠压在心底,季春明知道,此时唯有考上科举,有了身份才有了与季家对抗的力量!也才有力量去保护想要补偿的人!

  将玉荣丸留下,季春明不顾他的反对又将林英留下,才满怀牵挂的离开了季家。

  此时,离科考开始不到十日——

  云霄将一切看在眼中,他不懂,“小郎君要想取得官身,何必舍近求远?只要殿……只要求柳郎君帮忙,柳郎君自认识贵人,帮郎君行卷,何愁不能举荐为官?”

  在他看来,这么好的资源不懂得利用简直浪费,不知有多少人求不得这么好的机会。

  季春明听后却只是笑笑,“若是柳郎君说你不用比试,他可以帮你取得武举头名,你要是不要?”

  “何须郎君帮忙,我自能夺得第一!”云霄挺挺胸脯,对自己的武艺很有自信。

  “既然如此,你又怎知我考不上?”

  云霄恍然大悟,不由更佩服季春明的心性。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放弃走捷径的勇气的。季春明此举,是对自己的自信,也是一种踏实的态度。无论结果如此,都是值得尊敬的。

  季春明却知道自己并没有告诉云霄的这般冠冕堂皇,他只是不愿再与他牵扯不清!生命的救助他感激他,可是前程,他不信他自己挣不下!

  两人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终于在科举前一日赶到了京城。顾不得洗漱一番,先前往礼部报道。

  接待的官员看到他的印信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季春明迟疑,对方道,“有人打了招呼,说郎君一定会来报道,要我等多等些时辰,否则今日时就该下衙了。”魏云廷看了一眼云霄,云霄得意的拍拍胸脯表功,“往回赶那日我就飞鸽传往京中啦!”

  季春明苦笑不得,老天似乎专给他作对,越是想与那人划清界限,越是牵扯不清。

  人情债,难偿——

  四月十五卯时,礼部贡院。

  维护此次监考的正是左千牛备身,首领驸马都尉王冲听到手下的汇报时,不由兴起,“当真是个绝色的少年郎?”

  “千真万确,比温驸马还好看呢!”那侍卫道,“都羡慕给他搜身的侍卫呢!”

  “还羡慕,看他以后有好果子吃!”王冲笑道,“座位都安排好了?”

  “好的不能再好,保证不冷不热,一点儿风都吹不到!”以往不是没有人拖他们关照,可能得头领如此关照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倒不知这位季郎君怎么如此好运气,要知道,考场里一千多号人,总会有那些不好的位置,坐了那些位置的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自认倒霉的就是季三郎了,也不知他是否运气太差,坐在恭房旁边不说,那位置又阴又冷还有蚊虫,还没坐到一炷香,便被蚊虫叮咬的不行,他请求换个位置,自然无人理他,还是给巡视的小吏使了银钱,才得了一点艾蒿,结果刚燃起来,便熏得他泪水直流,根本无法答卷。

  他只得恨自己运气不好,灭了艾蒿,一边挨着叮咬,一边答题。

  季春明自然不知季三郎糟的这番罪责,他昨日本就到得晚,已做好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晚的打算,哪知道云霄竟直接带他去了贡院旁边最近一家酒楼的天字房,房屋的桌子上放着准备齐全的考篮。这是谁的手笔自然无需问了,反正礼部报名的人情已经欠下了,债多了不愁,季春明索性破罐子破摔,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也幸亏他住的近,连日奔波一觉黑甜,早晨若不是云霄叫醒他,还说不得要迟呢!

  检查的时候也很顺利,那搜身的护卫看到他的名牌只简单的摸了摸就放他进去了,比旁人要省时许多。考试的时候位置颇好,不仅号牌吉利彩头好,位置也是极佳,不热不冷。考篮里除了考试要用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丸薄荷香丸,一个夹层保温的水壶,一盒做的精致小巧一口一个的点心,只看这几样,就是极用心。

  季春明心中一时有些复杂,他稳了稳心神才开始答卷。

  考试分三天进行,分别考贴经、诗词、政论。因是明经科考试,贴经的内容比较丰富。试卷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默经,一部分是释义,默经就是从九经中取出一句或一段,贴上部分词句,考生将贴上的部分写出来。(类似现在的填空),释义就是解释经句的意思(问答题)。而今年的考官别出心裁,十道释义题中,只有五道是原文解释,另外五道是将不同经句拼凑在一起,进行释义。如果说默经是考核考生对经书的熟悉程度和记忆,那么释义就是考察考生对经句的理解,这五道新题更进一步,还要求考生能从经义中提出相承的论点,对其理解能力、提炼能力、引申能力都是一种考验。

  场中一时哀嚎一片,季春明初时一看也惊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组合的经文并不是毫无规律,而是阐述的相近的论点或者是一个事务的两面,最后一题看似风牛马不相及,但只要熟悉经义之人便能看出三句经义说的都是一件事情,至于如何分析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之事,并没有唯一答案。

  季春明沉下心来,先是认真做好了默经部分的答题,后又将释义部分在心中打好草稿,才动笔写下答案。由于近一年的勤学苦练,默经部分并不能难道季春明,就连释义部分,因为有林夫子这样的东宫侍讲,又有林十二郎这样的益友,平日学习时林夫子教学并不只是单讲哪本就是哪本,而是引经据典,常常在讨论一个问题时提出各种相近的说法,因此像新五题这样的题目对有些人来讲太过困难,而对季春明而言,却并不全然陌生。

  此次考试虽不是每道题目都很自如,但大部分题目却是胸有成竹,因此季春明混不像大多考生那样手忙脚乱,而是十分镇定,他的这番姿态落在不时观察他的王康眼中,自然又称赞有加。

  初时以为是个空有外貌的小郎,如今看来,先不论学问,这番风度便可加上几分。

  考完出来,天色已晚,云霄在门口朝他挥手,走近几步,接过考篮,递给他一杯热饮子,季春明抬眼一看,才发现这贡院旁边多了许多商贩,这在往日是不可能的,贡院何等地方怎会容许商贩贩卖,一般这些摊位都在东大街坊市。

  “我已订好席面,郎君是要先回去洗漱,还是先去用食?”云霄殷勤道。

  “不远的话,先去用食。”季春明看他一副馋嘴模样,不忍心泼他冷水。

  “那就快走!”云霄早就想念东大街的张家羊汤,也不知他家的汤汁加了什么作料,味道就是比别家鲜美,往日在京的时候,他三不五时都要去吃一大碗,如今用此招待季春明,只有一心分享美味的喜悦,丝毫没有顾忌店铺是否不够体面。

  季春明自然体会他这番热情好客之心,只是旁人就不会这么以为了,从羊汤店出来,季春明竟然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宫四郎,宫锐!没想到他也会在京城!

  一伙人从装饰着门楼的明月楼出来,谈笑风生,听他们说话,倒也是一同应考的考生!

  两人正面迎上,季春明避无可避,只是他自然不会同宫四郎主动招呼,而宫四郎在看到他后,从吃惊转为忿恨,眉头一挑,计上心来。

  “季郎君!”他做出一副亲热的样子,“怎的到了京城,也不来找我?若是知道你在京城,怎么也要请你好好吃一顿,季郎君花容月貌的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用食呢?若是再被人拐了去可如何是好?”

  明月楼、张家羊汤,虽同在东大街,但仅从店名就能看出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食店。宫四郎装着亲热,语句却充满嘲讽,尤其一句被拐,让本来对他风姿有些倾慕的一众学子不由退避三舍。

  明明是宫家无耻造了谣,竟还想把脏水继续往他头上泼!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本来考试未完,他并不想多生事端,可偏偏就有人不自量力往枪口上撞,他又何必给他颜面!

  他淡淡一笑,往前走上一步,指着张家羊汤的牌匾道,“这张家羊汤可是老字号,你看他牌匾的提名可是东海先生。东海先生的名号众位郎君可知道吧?”

  东海先生是先帝时期的名臣,由于他曾因谏言被贬谪东海,便自称东海先生,提醒自己不忘初心,是一位在朝在野颇有盛名的大文豪。传闻他也是位大食客,能得他提名的食店,味道自然不会差。

  说完这句,季春明又笑指两位进店的郎君。他点了点两人腰间,众人只看到两只银鱼袋随着两人走动左右摇摆。

  银鱼袋可是五品到三品朝官的配置!

  “连朝中大人都经常光顾,可见这张家羊汤才是地地道道的本地风味!而明月楼——”他突然停了话音,众人不明,直到进出了两拨客人,才有人恍然大悟道这进出之人全是操着外地口音!

  他不说众人还没注意,如此一想,将才楼中饮宴的可不都是说着外地口音的郎君,众人不由朝宫四郎看去,这可是他信誓旦旦挑的地方,说是他二哥在京中待了多时,推荐的这里菜色颇有北地风味。

  宫四郎没想到打脸对方的话被对方打个正着,宫二郎倒真给他推介了一些食店,让他用来与学子们联络感情,不过那些地方他不是嫌太贵就是嫌地方看起来不起眼,挑了这个门头好看,价钱实惠的明月楼本来得了众人赞叹,大大涨了面子,没想到竟被季春明拔了彻底!

  “宫郎君还是多留点心的好,可别被人骗了。”季春明明明是在讽刺宫四骗人,可态度却显得言辞恳切,加上他将才的一番见解有理有据,众人都觉得他风光霁月,不由好感顿生,只把宫四气得吐血,还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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