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八章_庶子有个小心愿[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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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八章

  与一众人寒暄完,魏云廷正要出去,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淮王来了!哎哟,安王殿下怎么把他请来了!”众人小声议论着,都有些头疼这位位份尊贵却有些混不吝性子的王爷。

  淮王是与先帝一辈的,作为长辈,除了胡闹些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是无人管束了。不过这位淮王殿下倒也好哄,只要给他一盘棋,他也能安安静静的坐着不闹人。

  只是这个被他点中下棋的人可要吃苦了,因为淮王殿下不仅手臭还喜欢下,要是不下个尽兴定是不放人走。

  “安王今日是主家,要招待客人,我就不难为你了,小八过来陪我下!”淮王不容分说的将魏云廷拉到棋盘上坐下。

  八是魏云廷在这辈中的大排行,平时倒甚少有人称呼。

  当年靖王府出事时,人人避之不及,这位淮王却曾经替靖王求过情,虽然最后没起到什么作用,靖王却很感激他,魏云廷自小听母亲说起,对这位被称为老顽童的淮王倒是拒绝不起来。

  魏云廷被拉着下棋,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各自忙各自的去了,“河边摆了游戏,我们也过去玩玩!”

  “有什么好玩的,玩来玩去不都是那些!”

  “呆在这里又没什么意思,难道你想一会儿被捉着下棋啊!”几人边说边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屋中就只剩几个人了。

  魏云廷看着棋盘,口中却对云震吩咐道,“你去看看——”

  他的话没有说完,云震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安王府不比其他地方,像季春明这种身份,云霄是没法跟进来的,云震是跟着他的侍卫,在府中随处乱走也是不妥的,只能三不五时去查看一番,以防真有什么事,他也来得及相助。

  但愿是他想多了——据他所知,淮王是很少参加小辈的宴席的,尤其是这种并不是什么庆贺的宴会的。

  两人在棋盘上厮杀了两局,实在是魏云廷不想太下这位叔爷爷的脸面,不然恐怕五局都已经杀完了,然而虽然只是两局,却已经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云震,还没有回来。

  “叔爷爷,您到底答应了安王什么事?”魏云廷停下棋子,看着抓耳挠腮的淮王问道。

  “安王?关安王什么事?”淮王疑惑道。

  “难道您的帖子不是安王下的?”

  “安王是下了,他小子做事周全,凡是举办宴会,哪一次没给我下过帖子,”淮王倒有些嫌麻烦似的抱怨起来,“不过我这次来是卢家小子要我来的!上次打赌差点把我的八哥输给他,他说不要我的八哥,只要今天跟你下五盘棋就够了——”

  他话未说完,却看到对方已经冲了出去。

  “现在的年轻人啦,真是没耐性!”淮王看着棋盘,却看到魏云廷将才落下的一子,落在杀阵上——

  两炷香前。

  季春明与林十二郎又说笑了一阵,席位上便断断续续的坐满了。

  一位伶俐的侍从手中托举着一个镶嵌玳瑁的黑漆盘走了过来,盘中放着一枚枚雅致的竹签。

  林十二郎一看,对季春明笑道,“看来今日这游戏是花叶配。”

  花叶配是去岁在京中开始流行的游戏,原本是女眷用来行酒令的,不知哪个玩家改造了番,将其与击鼓传花结合,成了宴席上的常备游戏。

  游戏中每人有一支竹签,签上或是花或是叶,然后有一人蒙眼击鼓,鼓声停,接到花枝的人就要按签上的要求表演节目,若是表演不出就要跟你配对的花叶接受惩罚,这惩罚的项目也是千奇百怪,或雅或俗,不过逗人一乐。

  季春明手中的是一支芙蓉花签,林十二郎手中是一支兰叶,他小声说道,“若是一会儿你的节目为难,就换我来!”

  季春明好奇道,“会很过分吗?”

  林十二郎苦笑,“别看这些人道貌岸然、好像都是君子,捉弄起人来才促狭呢!”

  季春明很快就领教到促狭的含义了:鼓声很快响起,第一个接到花枝的人是位文人,花签却要他表演剑舞,其结果自然是受罚,要求与他相配花叶的那人将两人其中一只腿绑在一块儿,去摘一棵指定树上的枫叶来。

  这人个头不高、另一人却身形高大,矮个那个几乎是被高个那个拖着走的,虽距离不远,但那狼狈的身形还是让人捧腹大笑。

  接下来几次的处罚都是以取笑逗乐为主,季春明开始还有些担忧的心思慢慢放了下来,就算倒霉的跟宫四抽到一组,忍忍也就过去了。

  结果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真这么巧,果真轮到宫四了,他手中的竹签是芙蓉叶,恰好跟他的芙蓉花是一对。

  刚听主持游戏的人念出宫四花签,林十二郎就飞快将自己的竹签跟季春明换了一支,这个游戏就有些肢体接触了,要求一个人将另一个人背着去斟酒。宫四比林十二郎要瘦弱,但是显然只能当背人的人,林十二郎颐指气使的将他当驴使唤,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季春明微微松了口气,要真是他跟宫四去做这个游戏,无论是宫四背他还是他背宫四,恐怕都是没法忍受的!

  将视线从林十二郎身上收回来,才发现刚才一个只有一人的席位已经变成了双人。

  卢二郎!

  虽然知道依卢家的名望地位来参加安王府的宴会应该是平常的事情,但是鉴于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季春明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不安。

  他当机立断的站起来,跟随侍在旁的王府仆从交待两句就要离开,那边却是主局人道,“好你个卢二,我的局也敢来迟,这次就罚你!”

  边说那人边抽出卢二郎手中的竹签,“兰花!弹一首《兰花情》!”刚说完,一看他的手,“怎么受伤了?”

  “前两日骑马不小心被树刮的!”卢二郎不在意的摇摇手,“你就是故意的,想怎么罚我!”

  “你一个人怎么够罚,还得要两人一起呢,谁是兰叶?”

  那人问出这话时,季春明已经快走出众人视线了,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给他指路的侍儿翻看他的竹签道,“郎君!小郎君轮到你了!”

  这下子,众人的视线都顺着他的呼喊落在季春明身上。

  “唉,怎么能走!”主局那人是个急性子,一下子过来将季春明拉住,“管你十万火急的事情,玩完这盘再走不迟!”

  边说他边看了季春明一眼,初始离的远,只看到是位年纪不大的小郎君,但是因为座次靠后,想来身份不高,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哪知如今近前一看,才发现这位小郎君如此的明艳惑人!

  想到卢二郎那点小喜好,主局之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这签是准备好的!

  看到被拉回来,脸上神情并不好看的季春明,卢二郎目光灼灼,拱手行礼,“季小郎君,好久不见!”

  季春明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就算对方是只恶狼,他也并不是待人屠宰的羔羊,前次那么艰险他都能脱身,这次,又有何惧!

  “看来两人认识啊,那这节目……”主局之人正在想出什么主意为难一下卢二,让他没这么痛快得愿,又不能玩的太狠,惹得他真生气,哪知卢二郎开口道,“季小郎君琵琶一绝,我为季小郎君配乐吧!”

  “这怎么……”在卢二郎虽带着笑容却是不容拒绝的神情中,主局之人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那就让我们欣赏一番吧!”心中却嘀咕,这狼怎么改吃草了。

  季春明有些愕然,不知卢二郎葫芦中卖的什么药,虽然他连跟他一起奏乐也不愿意,但是只是一起奏乐确实要比其他肢体接触的游戏好的多。

  况且,他若在此时拒绝,吃亏的是自己,毕竟明面上是没人知道卢二郎对他做的那些事的,在这些人眼中,只会认为他不识抬举。

  “请借琵琶一用。”季春明最终淡淡说道,兴许他还是不该来——人没有见到,却生出这许多事端。

  “就弹《春素》吧!”卢二郎似乎十分高兴,轻声说道,“上次在桂家我就想跟你合奏一曲!”

  季春明被这轻柔的语气和那话中的遗憾惹得心头一阵恶心,“如此秋景,何必让春来扰人呢!”

  说罢也不再看他,弹起了琵琶,卢二郎无奈的笑笑,跟随他的节奏伴奏起来。

  两人的这番互动被有心人落在眼中,尤其刚才跟宫四郎一同的那位贵族男子皱了皱眉,“欲擒故纵、朝三暮四。”

  可是尽管他对这位少年下了这番评价,但当第一声弦声响起,他还是不由自主沉浸在少年指下创造的“秋意”中。

  老实说这首合奏曲差劲极了,箫声完全跟不上琵琶的演奏,被琵琶压得死死的、毫无存在感,但是琵琶本身奏出的意境还是让整首曲子十分动听,尤其配着这满目秋色,仿佛整个秋天都活过来了,五彩斑斓、秋意盎然,有萧瑟时的哀愁,也有丰收时的喜悦,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却经过少年指法的处理,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让人心生赞叹。

  “好!”一曲奏完,场中响起掌声,旁人打趣道,“卢二郎,你就别败坏风景了,让这位小郎君一人再弹一曲!”

  他的建议得到许多人的赞同,季春明盛情不过,只得再弹一首,这一次没有卢二郎的噪音相扰,更能听出曲中真意。

  “怎么样,我就说了这个节目你们会很满意吧!”卢二郎对众人的打趣不以为意,满心赞叹的望着少年,似乎因为自己的推介让少年出头十分开心。

  若不知道卢二郎做过的那些事还真以为他是个助人为乐的君子呢,可是他一改之前行径做出这种举动来,却更让人心生警惕。

  演奏完毕,季春明没有再逗留,然而走了几步,却跟迎面而来的青年遇到了。

  青年的额头有微微汗意,额前的几缕发丝也有一些混乱,似乎是匆忙间赶了过来,看到他好好的,青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一言不发。

  “诚王殿下——”他倾身行礼,又回到了以往的疏离。

  青年目色复杂的点了点头,两人擦身而过,“小心——”轻轻两个字落在耳边,青年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季春明看着青年的背影,转身与他背道而去。

  遇到匆匆赶来的云震,魏云廷明了了事情的经过,云震一定是看到卢二郎怕这人又有什么不妥,才一直跟着少年没有回去的。

  “看来是我多心了!这里毕竟是安王府!”云震说道,松了口气,“小季郎君已经离开了,想来不会有什么事了。”

  魏云廷却摇摇头,卢二郎刻意将两人组成一对,竟然只是为了一曲合奏、或者成全?他最明白这种世家子弟,吃过这么大的亏,他绝对不是这种宽容的性子!

  还没琢磨透,不远处却传来争吵声,云震道,“听声音倒有些像卢二郎的声音,我去看看?”

  “不,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到了枫叶河道边,却果真是卢二郎在跟一人争吵,与季春明有过过节的人魏云廷都知道,他一眼认出对方是宫四。

  “都是你不怀好意,否则季小郎君怎么会不理我?”

  “笑话,你也不拿镜子照照,凭你也想跟我抢人!”卢二郎当仁不让,眼神却警告的示意他行动。

  “你……你!我跟你拼了!”宫四心中哆嗦,却谨记出门前二哥的交待,一边心中默念着前程,一边朝卢二郎扑了过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有人看好戏嬉笑的,也有人上前拉架的,那位衣着华贵季春明认不出来却被魏云廷一眼认出的男子王家三郎跳脚,“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为个男子争风吃醋!”

  旁边的人小声议论着,不一会儿话就变得分外难听,什么诚心攀附、不择手段、玩弄感情啊,想到少年明艳的脸与那低微的身世,这讨论就越变越下流。

  对于桃色消息人们总是会有兴趣的,尤其还是男子,尤其其中一人还是五姓的郎君。

  要知道,卢二郎虽然一向有这种花花毛病,可从没跟人出手争锋过!这可是五姓家的郎君啊!而那位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小小庶子,定然是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林十二郎听不过去跟人争辩却哪里有人听他,那位王郎君还皱眉看了他一眼,“听说他在林家书堂读的书,不会你也是他的入幕之宾吧?”

  林十二郎还没来得及给这心思下流的人一拳,已是有人的拳头挥到了他脸上。

  “干什么,诚王你别太过分,欺负我家儿郎!”不知何时出现的王侍郎一把抱住了魏云廷的腰,“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怪,我说宣政殿第一次见,这个低贱的庶子就有底气跟我王家顶牛,原来是你诚王在背后给他撑腰!啧啧,这种水性杨花……”他话未说完就被魏云廷一脚踢翻在地,也不知他是怎么滚的,竟然落到了河里。

  “诚王,老子跟你拼了!”

  季春明边走边在回忆将才的事情,宫四跟卢二郎的举动都很反常,然而两人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们目的何为?

  可是自己的花签绝对做过手脚,若是十二郎不与他调换花签,那么宫四的游戏还会是简单的背人游戏吗?

  宫四跟卢二到底想干什么?

  季春明只觉得一头乱麻,似乎有什么在脑中闪了一下,却又抓不住。

  然而还未等他想明白,匆匆从席上赶来的林十二郎却快速拉着他的手,“我送你回去!”

  “出了什么事?”

  季春明敏锐的感到林十二郎有未尽之言。

  “你不要问了,反正不是好事!”林十二郎摇摇头。

  “难道我这个当事人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林十二郎的态度让他心中有个猜测,“是诚王!是诚王出事了对吗?”

  十二郎讶然的看着少年,他怎么知道,难道王侍郎口中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不,他比这些人都要更早认识少年,难道他还不知道少年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一定是这些人的污蔑!

  正要劝解两句,季春明已经挣脱他的手跑了回去。

  是的,这些人不是针对他,而是在算计诚王!

  用他的名声算计诚王!

  就要赶到河边,只看到安王焦急的找人将两人分开,“诚王殿下!王侍郎!快将人分开!”

  即使隔得远,少年也注意到青年发丝纷乱,嘴角乌青,正要靠过去,先一步看到的云震已经一把拦了过来,“季郎君,不能过去!你过去了,殿下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诚王殿下!王侍郎!快将人分开!”安王着急的喊叫着“这可真是,难怪都说红颜祸水呢!这次也不驱多让。”

  议论声像坠子般砸在季春明身上,明明刚刚他们也感受到了美妙的音乐,此时却像全然遗忘了一般,只在背后小声议论着这带点桃色的新闻。

  如果季春明过去,势必遭到更严重的侮辱,此时魏云廷会做出什么,连他也不敢保证。

  看来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卢二郎岂止不是不宽容大度,而是心胸狭窄到了极点:得不到,勿宁毁掉!

  他这样设计污蔑季春明的名声,哪怕将来事情解决,季春明与殿下在一起了,也摆脱不了指指点点。

  这计谋简单粗暴、卑鄙无耻,却极其有用!

  卢家,好歹毒的心思!

  王侍郎那日落水受了风寒,加上又受了气,病情竟然加重了,眼看出发的日子就在眼前,竟起不了床!

  圣上亲自派了太医去看,回来却对他摇摇头,一时半会儿这病是好不了了。

  “你说说你!”圣上恨铁不成钢的责备道,“平日里也没见你如此冲动,怎的竟如此鲁莽?果真你跟那少年?”

  “陛下!”想到那些加诸在少年身上的折辱,魏云廷心中就如火烧一般难受。

  卢二郎以为这就是给他打击,却不知道,这让魏云廷下了将之铲除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有些激动的情绪,“怎的您也这么说!难道这脏水泼在我头上您脸面就好看了嘛?再怎么说他也是跟我去济南道的人,也是立了大功的!要不是他这封赏提出给他兄长,我想着等年后有空缺了再说,又怎么会让人误会!”魏云廷辩解道,不想少年在圣上面前留下攀附他人的印象。

  “事情既然由我而起,那就由我而终吧,王侍郎既然这么不想去,那就让我去吧!”看到圣上露出不赞成之色,魏云廷上前两步,低声道,“我也可以暗中查看下西北屯田。”

  圣上心中一惊,他是有过这个念头的,安西背靠河西走廊,土地肥沃,屯田制多年,却总是粮饷不够,常常上折子找朝廷要钱,尤其遇到打仗的时候,更是如此!

  “容我再考虑一二。”话是这么说,不过几日就下了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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